2014年04月27日09:18 來源:人民網(wǎng)-人民日報
4月的荷蘭,綠色的大地被溫暖的陽光籠罩。然而,印尼日軍集中營荷蘭幸存者柏西·科維納斯女士的回憶,卻把人帶回到半個多世紀以前那段黑暗、陰冷的往事中。 |
柏西(左二)的父親被抓到戰(zhàn)俘營之前拍的全家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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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的荷蘭,綠色的大地被溫暖的陽光籠罩。然而,印尼日軍集中營荷蘭幸存者柏西·科維納斯女士的回憶,卻把人帶回到半個多世紀以前那段黑暗、陰冷的往事中!俺圆伙栵、動不動就挨打,我們不知道這樣悲慘的日子什么時候能到盡頭,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著出去。”
坐在記者對面的柏西看起來和藹、樂觀,身體健朗又有活力。如果不是看到1942年她在印度尼西亞的照片,很難想象這位滿頭白發(fā)的荷蘭老人,會和遠在太平洋上的爪哇島的集中營有什么聯(lián)系,而這種聯(lián)系是纏繞她一生的徹骨之痛。
柏西的父親名叫盧斯恩·科維納斯。在上世紀30年代,他被荷蘭政府派往印尼,擔任荷蘭皇家東印度陸軍的牧師。1938年,柏西在爪哇島出生。對她來說,童年的幸福時光剛剛開始,便被日軍終結(jié)。
“1942年的一個晚上,突然有很多日本人闖進我們家,當著我們的面把父親押走!钡诙欤匚骱湍赣H、姐姐也被押送到了位于爪哇島關(guān)押荷蘭戰(zhàn)俘家屬的集中營,而父親則被關(guān)押到位于萬隆附近的戰(zhàn)俘營。
柏西當時4歲,已經(jīng)能記事了。“我至今還記得,日本兵如何用槍托和胳膊肘把母親打倒在地,沒有人敢上前扶她,我和姐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折磨。如果有誰敢站出來,日本兵只會變本加厲地打她,站出來的人也將遭到惡毒的懲罰,甚至被曬死或被打死。”
“大人們有干不完的重體力活,每天卻只給很少的東西吃。吃的是現(xiàn)在人們用來糊紙盒的那種糨糊,可即使是這種糨糊,也從沒吃飽過。集中營里有各種傳染病,痢疾、黃疸、瘧疾、霍亂很常見,沒有藥,一旦生病,日本人就命令把病人運走,病人幾乎沒有治好的希望!
與刑罰、饑餓和疾病相比,看到阿姨們被“被日本兵帶走”,是更令小柏西感覺恐怖的事情!叭毡颈刻燧喠鲙ё卟煌陌⒁,有一次差兩個人,他們就揪出了兩個才14歲的荷蘭女孩充數(shù),兩個大姐姐嚇得跪在地上直哭。這時有兩個阿姨站了出來,要求用自己替換她們。第二天,其中的一個阿姨回來了,她踉踉蹌蹌地走到床邊,默默地坐在那里發(fā)呆,她的眼眶淤青、臉腫得嚇人,身上的連衣裙全被撕破了,露出的手臂、腿上全是青紫色的傷痕……我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但我感到無以名狀的恐怖,因為另一個阿姨再也沒有回來過。小時候我最怕的就是有一天我媽媽也這樣被帶走……”
“比起那些沒能活著出來的人,我們一家算是幸運的。戰(zhàn)爭結(jié)束后,我們終于和父親團聚了!卑匚髡f,母親很堅強,為了保護孩子們?nèi)倘柝撝氐卦谌毡救吮薮蛳虑璧鼗钪x開集中營時,身材高大的母親體重已不足90斤。
1953年,柏西被送回荷蘭上學(xué)。本以為飽受創(chuàng)傷的心靈會得到親友的慰藉,可是她失望了!霸诤商m的親戚們抱怨著他們在歐洲經(jīng)歷的戰(zhàn)爭和饑寒,羨慕我們一家在印尼,他們根本不相信我們在印尼經(jīng)歷過非人的苦難。”這令柏西非常氣憤,“難道拿不出證據(jù),我們所受的苦就白受了嗎?我從那時起,就對證據(jù)格外敏感。至今,我還保留著父親在爪哇島戰(zhàn)俘營關(guān)押期間的登記表!
一同從印尼回來的阿姨們的經(jīng)歷也讓柏西心痛!懊慨斔齻冇腥碎_口講述集中營里噩夢般的生活時,就會被周圍人打斷說,不要讓過去的不幸將生活變得更糟;把你們的遭遇埋在心里,不要說出來給我們聽!卑匚髡f,許多阿姨從此對那段經(jīng)歷保持沉默。
“可是我無法做到沉默!”柏西說,“日本在二戰(zhàn)時,對亞洲人民和戰(zhàn)俘的家屬犯下了令人發(fā)指的罪行,這段歷史要讓全世界都知道!睘榱俗尭嗳肆私膺@段無法回避、不應(yīng)忘記的歷史,柏西曾多次前往韓國、菲律賓,參加緬懷慰安婦的活動。她還以回憶集中營生活為主題,寫成了一本傳記,并以荷蘭文和英文出版。
(本報阿姆斯特丹4月25日電)
《 人民日報 》( 2014年04月26日 03 版)